從行道樹到食物森林　城市中的樹木朋友 - 農業知識入口網

我們稱都市為「水泥叢林」，這個名詞給人的感覺與「自然環境」看似是截然相反的事物，但事實上大部分城市仍會有行道樹或公園，行道樹的歷史，與城市幾乎一樣悠久，而在都市人口越來越密集的今天，行道樹所扮演的角色也更形重要。

從符合人類美學到以森林為師
中國行道樹的存在可以追溯到周代，文獻中有「列樹以表道」這樣的記載，當時行道樹的作用是標明道路所在及標示里程。荷蘭人雖然只短暫統治過臺灣的一部分，但最早的行道樹就是由他們所種植。根據樹木學家廖日京的考證，荷蘭人當時在臺南所栽種的行道樹是芒果樹，除綠美化還兼具食用價值。日治時期延續以芒果、龍眼及荔枝等果樹做為行道樹的方式，鄉村中負責管理照顧路樹的佃農，還藉此可扣抵租稅。

另一方面，城市中行道樹樹種的選擇，也反映出當時統治者的思維模式。接近統治中樞總督府（今總統府）的道路，栽植的是高大的大王椰子，以彰顯統治者的權力。日治時期提出行道樹選植標準的林業官員田代安定，認為城市規劃攸關帝國門面，行道樹必須要能展現出「文明」、「進步」的形象，還要能表現出季節感，因此敕使大道（今中山北路）的行道樹皆是高大的樟樹，以及冬季會落葉的楓香，而樹形不夠齊整、優美的榕樹則不在考慮之列。到了國民政府時代，則以好管理、生長快速為考量，大量引進外來樹種如黑板樹、小葉欖仁、羊蹄甲等。

不只是過去的日本政府，歐洲國家在庭園設計上，從植物種類的挑選到修剪，也曾經以「符合人類的美感標準」為主流，但今日的人們已逐漸認識到，即使是人類眼中不美麗的動植物，在生態系中也有各自獨特的功能，而大自然本身也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。近年被引進臺灣的「食物森林」，其概念就來自於大自然的智慧。

樹木朋友提供的重要生態服務
食物森林乍看是個新穎的觀念，不過它其實是一種古老的混農林業。近年有學者發現，被視為地球最後荒野之一的亞馬遜雨林，充滿著史前時代原住民選擇、種植的果樹與可食植物，走在雨林中，就像是走在一座古老的果園裡。但所謂的食物森林，並不是指它一定要位於偏遠的森林或山坡地，而是仿效天然森林的特色來打造可食地景。多樣豐富的物種、立體空間的產出方式、兼容多元生態、可自然循環與永續再生，都是食物森林的特色。城市中的公園或公有地都有可能改造為食物森林，巧合的是，荷蘭時期以芒果樹作為行道樹，某個角度而言正是食物森林的雛型。

當然考量到安全問題，在都市環境生產食物，必須先進行土壤、水源的檢查與調整。不過台北植物園的食物森林區，已開始進行相關嘗試，例如以園中枯枝落葉製成的堆肥，來為食物森林中的獼猴桃施肥，展現「自然中沒有廢棄物」的概念。

提供食物只是都市森林所能提供的其中一項生態服務，調節氣候，減緩都市熱島效應、降低噪音與淨化空氣等，都是樹木的重要功能。2016 年尼伯特颱風過境，臺東市區九成樹木被吹毀，雖然實際溫度並沒有太大變化，民眾卻覺得體感溫度上升了3到5℃。這個例子令人切身感受到，都市中的樹木朋友對我們有多麼重要。

德國聯邦憲法中明文規定：「在處理動物、植物，以及其他生物相關事務的過程中，所有生命的尊嚴都必須被列入考量。」然而臺灣部分地區的行道樹，仍面臨植穴過小以致生長不良、不當修剪的問題。不過近年來，許多縣市政府都開始重視行道樹的健康，要求樹木養護人員必須受訓取得認證，標誌著人樹關係更加完善的開端。至於一般人所能做的事，也許就從認識離家最近的行道樹開始。

文　林業試驗所助理研究員　范素瑋、編輯部　圖　台北植物園（鄉間4402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