なんとか BAR 的廚房
醒來,朦朧裡辨識出高跟鞋、皮鞋踩踏石板街道的聲音,從右方漸漸清晰,從左方漸漸遠去,聽得出鞋子的主人個個朝氣抖擻,正以整齊有序的步伐往車站前進。我想到原來自己在東京旅行,在北高円寺,在「大笨笨收容所」的四樓,一間塌塌米和式房。我爬出棉被、攀上陽臺,想找尋孩子嬉笑聲的來源,一顆顆戴著小黃帽的頭,幼兒園小朋友們排排站,手牽手,要準備出門散步啦。
大笨笨收容所是一家民宿,我在這裡住過多次,醒來,朦朧裡辨識出高跟鞋、皮鞋踩踏石板街道的聲音,從右方漸漸清晰,從左方漸漸遠去,聽得出鞋子的主人個個朝氣抖擻,正以整齊有序的步伐往車站前進。我想到原來自己在東京旅行,在北高円寺,在「大笨笨收容所」的四樓,一間塌塌米和式房。我爬出棉被、攀上陽臺,想找尋孩子嬉笑聲的來源,一顆顆戴著小黃帽的頭,幼兒園小朋友們排排站,手牽手,要準備出門散步啦。
大笨笨收容所是一家民宿,我在這裡住過多次,店、大眾食堂、手工義大利麵條店、沖繩風味料理店、二手家具店、古書黑膠酒吧、古董店、幼兒園、電器修理店、章魚燒攤販、蔬食小館、二手衣物店、男士理髮店、整骨店、書店、醃菜店、郵局,逐漸安靜地隱入住宅。
街上有幾條貫穿其他街道的垂直小徑,其中有一家「なんとかBAR」,なんとかBAR有「不確定這裡賣什麼喔,來就是了」的意思,是「素人之亂」第16號店,營業時間每天從晚上7點到凌晨3點,每次開張都煙霧迷濛、人滿為患。這天晚上,我們夫妻倆受邀擔任這家店的一日店長,說是受邀,其實是兩天前,素人之亂主持人松本哉喝酒時突然說:「既然你們都在,就來なんとかBAR玩玩吧。」正歪頭想著臺灣或是香港的特色餐飲,在日本又可以買到什麼食材來準備呢?松本哉又補上一句:「什麼都可以賣喔!」哇超酷!
松本哉在2005年搬到高円寺來住,而後十幾年間在這條街上開設多家「素人之亂二手店鋪」,這些獨立經營的駐店夥伴都有一個共同信念:在消費昂貴的東京市區,這裡可以試圖擺脫高資本消費的控制,創造自主、形成互助的社區。到高円寺居住的人有很多是地下樂團的樂手、自由工作者、剛畢業的大學生、和說不出所以然的人,這些想過不一樣的生活、想法總是奇形怪狀、有活動會友情相挺的年輕人,松本哉稱他們是「一群笨蛋」。而笨蛋們因為沒有錢但想追求省錢的方式、過更好的生活、或是使出各式業餘手段、爆笑方式遊行,藉以抵抗政府政策的,就稱為「素人之亂」。
素人之亂與社區居民的關係很不錯,老人家們樂於這群笨蛋帶給社區活力,大家合辦音樂會、電影節、街區市集,車站公園吃火鍋,希望將社區經濟留在社區內,なんとかBAR的營業收入就是社區辦活動主要經費來源之一。高円寺還曾經出現在許多文學作品、電影作品、漫畫和遊戲中,例如村上春樹的小說《1Q84》、禰寢正一的直木賞小說《高円寺純情商店街》、是枝裕和的電影《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》等,哪一次在北中通商店街市集遇見社會評論家柄谷行人、在某深夜食堂與安倍夜郎並座、在「座.高円寺紀錄片電影節」碰到導演是枝裕和、反核遊行隊中與社會學家小熊英二同行,應該都不會是奇怪的事。
那麼今晚的なんとかBAR賣什麼好呢?臨時任命的我們在黑板上寫下珍珠奶茶、鴛鴦奶茶、維力炒泡麵、啤酒、南洋咖哩飯,正當我有點擔心買不到原食材,熱心的大夥兒很快地指出買菜、買酒、買珍珠(沒錯,他們都有,而且店就在隔壁)的地點,原來在高円寺,世界各地的食材幾乎唾手可得,怪不得在我們還是なんとかBAR的客人時,已經見識過各國風味菜在這個小廚房重現,包括前晚的蒙古料理,一日店長還準備了幾套傳統蒙古裝讓客人Cosplay。經過這次經驗,忍不住讓人摩拳擦掌,下次要帶更多臺灣加香港組合的小吃進場,嗯我想到了,夏天去賣芒果冰、小籠湯包、薑汁撞奶怎麼樣呢?
朱培綺
雜學者、素食者、或者書店企劃者,近期得知最新的身分是人類圖的反映者。有著金魚般的記憶力。踏進書店業界至今14年,累積許多的書店搬家經驗,歡迎交流。
文・圖 朱培綺
鄉間440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