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步農村的勸世格言 - 農業知識入口網

【前情提要】話說早期《豐年》曾設有設有「進步農村」專欄，此專欄一開始的主軸在於公共衛生與健康保健，透過非常可愛的漫畫，告訴讀者維繫公共衛生與健康的重要性⋯⋯⋯⋯

沒錯，「進步農村」一開始主要是走公共衛生路線，後來公衛議題就與「婦女家庭」專欄結合為「農村家庭」專欄了。不過，「進步農村」專欄其實並沒消失。既然「進步農村」已不再侷限於公共衛生的事兒，它能談的議題，反而觸及到農村生活的各個層面。換句話說，公衛這塊雖然被拿走了，但它又拉了好幾塊進來，結果越變越大塊，好比基因突變的團塊怪獸，只要是跟農村相關的問題，都能拿來畫個漫畫、說教一下。既然是說教，可拿來說教的東西可多了，舉凡飲食清潔，嫁女兒不要收聘禮，耕耘機比水牛好，一直到家庭用電安全，真的不勝枚舉。「進步農村」涉及的主題雖然略顯繁雜，但幾十年後再重新翻開來看，還真別有一番滋味。

想像豐富 創驚世漫畫

過去《豐年》最有名的就是它的漫畫。豐年社成立之初就聘請著名畫家藍蔭鼎先生擔任主編，藍蔭鼎又找來楊英風負責美術編輯，兩大美術界巨頭湊在一起，《豐年》的美術水準不升級也難。而《豐年》月刊必須緊貼農村社會脈動，在美術高手的把關與加持下，《豐年》漫畫因此走出獨特的寫實主義風格，這也反映在「進步農村」專欄內。「進步農村」專欄漫畫對農村生活的描繪，非常重視細節。例如，漫畫上的人物都會穿木屐；全家人一起吃飯時，狗都會蹲坐在飯桌下，等著大家丟根骨頭下來。但這些漫畫有時畫得太傳神，反而讓讀者感覺編輯在刻意搞kuso。

某次宣導養成良好家庭衛生習慣的漫畫上，就出現一個小孩直接在客廳「排遺」的圖案。當然，這種怪異的漫畫只是要說明，若全家沒有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，小朋友可能就隨時會在客廳進行腸胃解放的活動。但奇妙的是，漫畫上還出現一條狗蹲在小孩光溜溜的屁股後面，擺出一副飢腸轆轆、想要吃@@的神色（為維持本刊物高雅的風格，只好以@@代替不雅文字）。如果隨便抓則漫畫，就斷定《豐年》編輯在搞kuso，確實有失公允。但有太多例證可以說明，過去《豐年》編輯的內心時常燃燒著不為人知的小火球，我們絕對沒有亂栽贓。有時《豐年》漫畫人物的表情會畫得特別誇張：在一則宣導家庭用電安全的漫畫上，為告誡讀者「不可把電線直接插入插座內，以免發生火災及觸電的危險」，編輯就刻意誇張漫畫人物拿起電線的神情。那位婦女左、右手各拿一條電線，準備插入插座內，誇張的神態就好比準備對心臟休克病患實施電擊的感覺。

有時《豐年》編輯則會寫出讓人難以置信的漫畫劇情：1956年第5期「進步農村」的主題是教導讀者，被毒蛇咬傷時的處理方法。漫畫告訴我們，第一步驟要先將傷口以濃肥皂水洗淨。嗯~ ~ ~，聽起來確實很make sense。至於第二步驟，漫畫上竟然寫著：「用燒紅的鐵器，如火鉗，鐵絲等，燒烙傷口」。鄉親們，看到這段文字，有沒有讓你想起在東南亞熱帶叢林內與共黨份子搏鬥的藍波？或小時候愛國抗日電影與連續劇中，日軍對待戰俘的畫面？戰俘的雙手總是被高高地綁在鐵環上，兇狠的日本皇軍從碳火中拿起一把像是媽媽炒菜用的鐵鏟，用力地往戰俘的胸口壓下去。此時戰俘會立即發出哀嚎，剎那間冒出一陣白煙，背景還會搭配嘶∼ 嘶∼ 嘶的聲音。唉唷，被毒蛇咬傷已經夠可憐了，《豐年》編輯還要我們忍受鐵板人肉的酷刑。但基於人性本善的立場，我們深信這只是編輯的kuso舉動，他們絕不是壞人。

進步農村 窺時代變遷

其實，《豐年》編輯出現怪怪舉動，真的不能太苛責。「進步農村」強調的是正面性的宣導主題。但某些主題必須一再重複，例如，過去每次碰到選舉，「進步農村」就要傳達選賢舉能的道理，告誡農友千萬別選那些整天上酒家喬事情的候選人。相同主題重複太多次，編輯真的無法創造出新的劇本。其次，某些主題實在很難發揮，《豐年》編輯只好採用誇張的手法呈現。我們就拿「收聘金」這件事來說吧。根據民間習俗，結婚時，女方都會向男方收個聘禮。這樣的習俗究竟是好還是壞，實在很難評論，因為民間嫁娶禮俗事實上存在一套「潛規則」— 通常女方提供的嫁妝數量會與聘金的數額成正向關係。也就是說，男方給的聘金多，女方提供的嫁妝也得增加。

不過，社會上確實存在一群人，對這項禮俗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。某期「進步農村」就以聘禮為主題，勸誡農民停止收取聘禮的「惡習」。但這個主題真的充滿太多見仁見智的成分，實在難以發揮，《豐年》編輯最後只能寫出一則讓人哭笑不得的劇本：阿花與貧困出身的阿明互許終生 → 阿花的爸爸堅持要收聘金 → 阿明拿不出來 → 有情人難成眷屬 → 阿花跳懸崖自盡。沒錯，這樣的劇本確實很灑狗血，一點也不輸現今的八點檔本土劇。透過出人命的手法，《豐年》編輯終於完成艱鉅的任務。

雖然「進步農村」有許多逗趣的漫畫，但閱讀這些漫畫時，其實也讓我們更加清楚過去農村的型態與樣貌。例如，第9 卷第20期就告訴農友，千萬別貪小便宜。早期農村常有商販跑去販賣便宜的商品，許多農村居民貪小便宜，買回家後才發現是假貨、不良品。再回去理論時，商販早已消失無蹤。透過這則漫畫，我們終於發現一項真理— 原來，黑心商人從沒消失過！看來，「進步農村」到現在還是非常進步的。（本系列完結）

文 劉志偉 圖 編輯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