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港黑鮪魚再創屏東產業的春天-蕭受發與第一鮪駁感情
每年四月中旬至初夏六月,屏東縣東港鎮的港邊魚市總是人聲鼎沸,漁夫們來來往往,穿梭在船艙與岸邊之間,奮力的把魚貨卸下,這段時間令他們最興奮的,莫過於捕獲一尾尾又大又肥美的黑鮪魚,只要船艙裡搬出一尾,眾人便會驚呼一聲,笑得滿臉開懷,尤其是年度首先登岸的那幾尾,每年都在競標市場上掀起高潮,從2001舉辦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以來,佳珍海產店的老闆蕭受發已四次奪得當年度的「第一鮪」。
華人移民東港登陸
三百年前,東港曾經是平埔族居住的地方,明末清初自福建、廣東來臺的移民,將此作為東渡登陸的一個大港,因而取名「東港」,在高雄港尚未開港之前,曾經是個繁華的大貿易港,如今地位雖被取代,仍為屏東縣第二大鎮及第一大漁港,許多屏東當地以及小琉球的遠洋或近海漁船,都以此為基地,在地人亦多以討海為生,東港海鮮因此赫赫有名。
每年黑鮪魚標售市場上最受矚目的競標者,便是曾經當過船長的蕭受發,他是個道地的港口人,因為父親過世的早,所以40年前,在他12歲小小年紀之時,便開始當起小漁工,與村裡的大人一起出海捕魚、頂起沈重的家計。
蕭受發從童工到船長再當餐廳老闆
剛開始上船的時候,蕭受發經常因暈船吐到嘔出膽汁,不過二年之後,他就已經完全可以勝任,並登上更大的船隻,航向更遠的海域。當時跑一趟船大約十天,經常沿著潮流到菲律賓一帶海域進行撈捕作業,情況好的時候一趟可以賺個四、五千元,就當時來說,這已經是很好的收入,也著實改善了家計。當時在海上作業時,便經常與大型深海魚類搏鬥,例如黃鰭鮪魚、黑鮪魚、旗魚、鯊魚、油魚等……
在海上拼搏的日子一直到當兵的階段才暫時停止。退伍之後,蕭受發將服役前存得的積蓄拿來與同行友人合夥打造50噸的木造遠洋漁船,並擔任船長一職,當時主要跑菲律賓、西太平洋一帶,所捕獲的黑鮪魚不計其數,不過,當年台灣人尚不知黑鮪魚的美味,幾乎全數外銷日本市場,而外銷日本的價錢大約在一公斤50元至200元左右,比起現在的競價,真是天壤之別。
1987年蕭受發再度投資更大的遠洋漁船,那是一艘造價800萬的80頓大型漁船,不但航行速度更快,而且可以負荷更長的航程,主要路線沿著菲律賓到關島附近較少漁船到達的海域,那一帶的漁獲更多,而且因航行速度增快而得以天數減少,漁貨也就更加新鮮,能賣到的價錢當然更高。
不過當時經常在關島附近捕獲的黑鮪魚,因為洄游到那裡時,體型已經變瘦,肉質缺少油脂,不如游到菲律賓海域時那麼肥美,即使馬上從關島出貨外銷到日本,也賣不到好價錢。
經過多年的海上漂蕩,蕭受發於1993年在關島海域遇上強烈颱風,船隻雖被打沈,所幸得以保全性命。回台之後的他,苦思多日,終於決定轉型開個海鮮餐廳,停止這種在海上疲於奔命的生活。憑著多年來對漁貨的專業知識,他自信有能力可以挑選到最上等的海鮮食材,料理出獨樹一格的美味。於是,蕭受發便到台東一家海鮮餐廳實習,在大致瞭解了餐廳的運作模式之後,便回到東港大膽的開起海鮮餐廳來了。
因為曾經擔任過船長,「船長老闆」的稱號不徑而走,許多顧客因好奇慕名而來,蕭受發也不曾讓顧客們失望,擅於挑選各式海鮮的他,精心研究各種烹調方法,年年推陳出新,創新口味,而樹立獨特的餐飲風格,獲得廣大老主顧的喜愛,很快地便打開「佳珍海產店」的知名度。那時正值台灣經濟鼎盛的年代,他的餐廳很快地便從十幾張桌擴充至二十幾張桌,生意好得出奇。但是,真正打出黑鮪魚的旗幟卻是在2000年之後。
佳珍海產店蕭受發四次奪得第一鮪
自從2001年舉辦第一屆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,這種富含油脂、肉質細嫩的魚肉才受到台灣消費者的矚目,並年年以公開的方式拍賣「第一鮪」,蕭受發看準商機,不惜重金多次標得第一尾捕獲的黑鮪魚,例如2002年,他以每公斤7000元的價格,標得總重量254公斤,金額高達178萬元的「第一鮪」!
因為蕭受發對於黑鮪魚有其獨到的料理方式,從頭到尾,從魚肉到骨頭,全部都能利用,他認為黑鮪魚的肉質細緻香甜,富含油脂,不論煎、煮、炒、炸都很適合,不過新鮮的黑鮪魚最適合切成薄片作成生魚片或壽司,只要沾上適量芥茉醬油,便能入口即化,令人回味無窮。黑鮪魚全身的肉亦有等級之分,大至可分為上腹、中腹、下腹、皮仔油、背肉等。每年蕭受發所推出一客七片售價3000元的「第一鮪」生魚片,就是採用上腹部的細嫩魚肉。儘管一口將近500元,卻仍然被搶購一空。他說,那樣的價格未必能讓他賺回標售的價錢,但卻可以讓他的餐廳贏得高朋滿座,幾乎來到東港的遊客,都會慕名而來。許多政要、媒體記者南下時,也都會來到佳珍海產店大快朵頤一番。
春末夏初的東港,就這樣掀起俗稱TORO的黑鮪魚的豐收高潮,漁港邊一尾黑鮪魚的價值可以換得一部高級轎車,甚至讓陳水扁總統在主持拍賣會上稱它為「魚肉中的勞斯萊斯」,而Discovery頻道則稱讚它為「海中的保時捷」,這些都在說明黑鮪魚的珍貴與美味。
黑鮪魚選購有秘訣
至於黑鮪魚如何選購呢?蕭受發提供以下方法來分辨,首先魚眼要清澄有光澤,目光不渾濁,魚體色澤則需光滑豐腴,魚鰓呈現鮮紅色,頂級的黑鮪魚腹肉則呈現牛奶色。至於口感方面,品質好的黑鮪魚吃起來不但有魚香,還會回甘,如果油脂不夠,吃起來比較有彈性,但口感比較澀。
黑鮪魚文化觀光季
東港是南台灣第一大漁港,當地海域至菲律賓海域之間,每天春夏交際便會有大量的黑鮪魚,主要為北方的黑鮪亞種「太平洋黑鮪」,屬於產卵洄游的族群,漁獲量佔全球第一。在2000年之前,八成以上的黑鮪魚都是空運外銷日本,自從屏東縣政府自2001年起舉辦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以來,瞬間帶動國內市場,黑鮪魚轉而供應國內所需,甚至引發旋風席捲全台。
每年屏東縣政府為了迎接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,縣府均舉辦活動邀請民眾熱情參與,其中,拍賣會與抽獎活動是會場上的高潮。拍賣會是餐廳店家們的競價活動,抽獎則由全體民眾公平參與,只要能夠猜中當年第一尾黑鮪魚的重量,就有機會享用免費的黑鮪魚大餐。
根據往年的紀錄,屏東第一尾黑鮪魚大多在四月下旬出現,自從縣政府推出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以來,因為「第一鮪」都能賣得好價格,所以激發所有鮪釣船家極盡全力在海上撈捕,期望能捕到年度第一尾黑鮪魚,以拔得頭籌,為辛苦的一年增加點實質的補貼。
第一鮪有認定標準
關於屏東縣政府農業局對所謂「第一鮪」的認定標準,必須是台灣近海捕獲的北方黑鮪、總重量180公斤以上,起釣時為活魚,捕獲的船隻乃屏東縣籍的漁船。船隻在捕獲黑鮪魚的第一時間,就必須即刻向東港漁業電台通報,並告知返港時間,返港後即刻由屏東縣政府和東港區漁會一起會同認定是否合格,才算合乎程序。
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從2001年開始舉辦至今,都由琉球籍漁船捕獲,2007年亦不例外,仍然由琉球籍漁船益昇滿六號贏得好彩頭,船長蔡金洲完成七連霸的創舉,年年贏得大豐收。而在拍賣會上多次贏得「第一鮪」的佳珍海產店老闆蕭受發則表示,這條黑鮪魚是在菲律賓海域所捕獲,肉質必定肥美,能夠標得這條魚,當然很值得。
漁家使出渾身解數誘捕黑鮪魚
每年四月至六月是俗名「黑甕串」的黑鮪魚的魚汛期,它的魚肚部分肉質細緻、油滑且甘甜,作成生魚片擁有入口即化的口感,乃屬頂級生魚片,長久以來一直受日本饕客所喜愛,但因體積碩大不易撈捕,一直未受矚目,直到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的登場,才在漁貨市場中脫穎而出。
想要撈捕黑鮪魚並非易事,由於體型很大,動則二、三百公斤,渾身使起力來,扯破漁網是常有的事,而且游泳可以飆到時速160公里,動作十分敏捷,想要一網成擒,在在挑戰著漁夫的真本事,所以漁民們通常選擇在琉球到菲律賓之間的海域作業,發現黑鮪魚的蹤跡之後,就沿著它的洄游路徑,每隔十公尺放一個粗大的釣鉤,總長度達50公里,然後藉由發報器觀察是否有魚上鉤,只要發現黑鮪魚來了,便盡速用機器拉起來,如果動作慢了點,黑鮪魚可能會被鯊魚或海豚吃掉。由於黑鮪魚力量很大,所以釣起來的時候要馬上用電擊棒將它電昏,再拉到船上割開魚腮放血降溫,然後用碎冰塞滿魚肚保持新鮮,接著立即趕回東港拍賣。
黑鮪魚文化觀光季帶動屏東產業發展
就是因為得來不易,蕭受發認為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的發展可為當地漁民長久以來的辛苦帶來一點補償,同時亦帶動週邊產業及屏東縣的觀光業。
在2007年的觀光季期間,屏東縣政府推出山、海線觀光路線,除了提供全新彩繪的鮪魚街車服務遊客,並做好旅遊資訊服務、餐廳認證、交通疏導等服務,讓每一位前來的遊客都能滿載而歸。在屏東縣政府、文化局以及媒體、網路平台的推波助瀾下,亦促使東港的觀光事業帶來前景,讓這個原本即將面臨沒落的漁村出現轉機。
思考產業發展與環境問題
雖然東港近年來因黑鮪魚而聲名大噪,而且原本就是國內主要的漁貨集散地,不但有大型魚漁貨批發市場,海產店亦滿街林立,吸引許多觀光客。但黑鮪魚乃珍貴且稀少的海洋資源,在近年來已出現過度撈捕的現象,使得黑鮪魚漁貨量年年下滑,縱使它的肉質鮮美誘人,油脂豐厚、低膽固醇,而且富含DHA等優點,但在七年高潮不斷的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過後,永續的海洋生態發展議題逐漸受到重視,因此,如何在產業發展與海洋生態中求得平衡,已廣受大眾關注,而且在未來的「屏東黑鮪魚文化觀光季」中,亦可能以此為議題,提供各界參與討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