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只是小革命 - 農業知識入口網

十月下旬的六腳鄉，清晨微寒，涼風如老農起身巡田，穿過矮伏的落花生藤蔓，和漸飽實的毛豆莢，途經畝畝休耕地，再鑽進密植高拔的飼料、食用玉米園，最後停在整齊有序的菜田裡，觀看三兩身影彎腰割取一蕊一蕊的青花，專注砍削莖梗的農人不覺有風，只望趕在陽光轉熱前，摘取仍帶露水的花蕾。
風，吹過一村又一村，只看見年年擴增的栽培面積和日漸弓駝的農公農嬤，不盡知曉青花菜和六腳鄉的淵源故事。

新品種引發革命契機
故事的起點，得回到與農民關係密切的農會。午後的農會招待區，洽公和開講的三兩人群正泡茶、論事，慣見閒適的場景，卻是青花菜革命的第一現場。20 0 3 年，當農友種苗公司剛推出「清華2號」品種，外銷經理來此推廣介紹，曾種過「清華1號」的總幹事陳有文，一口氣買下全部種子，信心滿滿打算招攬農民試種。

雖然第一年只有五位農民願意栽種，成品運到臺北果菜拍賣市場，價錢和反應卻出奇的好，一直賣一直好價的消息透過農村網絡放送，第兩、三年想種就得動用人情關係來搶苗，持續高價的行情不墜，終於連鄰近的雲林鄉鎮都慢慢跟進。總幹事回憶，剛開始種的前三年市場上產量少，價格都保持在一公斤60∼70元的穩定水平，過年期間更曾飆到近百元的高價。

推廣股股長李智賢補充，「現在青花菜在我們鄉內的栽種面積，至少有一百公頃，按照一年連作三次來算，產值應該有上億喔！」，其貌不揚的綠花蕾有如鍍上金粉，總幹事接著說，「以前都是透過農會共同運銷，現在西螺的菜販都直接來我們產地拉貨，沒辦法算出實際數字，但這個基礎和知名度確實是我們農會打起來的！」

重整優級規格化產品
不過單靠品種轉作的決定，是無法引發一場革命的，真正的戰役當然是發生在農地裡。站在葉型有如張手擁抱天空之姿的青花菜旁，李智賢一語指出發生革命性變化的重點，「以前青花菜都會等到花蕊大顆、莖梗也長了才會採，這樣秤重賣才好價，現在不一樣，我們用嫩採花苔、規格化包裝的方式，讓過去只能在傳統市場販售的青花菜，也能一顆一顆送進超級市場賣。」
這樣的轉變，來自市場結構漸以小家庭為主力，大個頭又長梗的青花菜不受青睞，只能送往冷凍或截切市場，導致一公斤只有五元的低價，在此市場失衡的狀況下，小朵短梗的新品種正好有如春風送雨，強化農會人員推廣轉作的信心。

「一開始，都是我們指導員下去幫老農剁掉長梗的，他們會很生氣喔，認為這明明是可以吃的部位，剁掉太浪費、下不了手⋯⋯」，李智賢敘述當初跟老農溝通的過程，就像哄騙頑固的孩童放開手中的棒棒糖一般，場場都是累人的拉鋸戰，卻仍難說服農民產出規格化的青花菜。最後，經過和大盤菜販、運銷公司等市場端討論，發現進口外銷的產品整齊度高，是運用包裝盒大小限制蔬果規格，靈機一動就以外銷包裝設計出統一尺寸的保麗龍箱，以雙層3 0 個、一箱10公斤裝的標準容量，「讓青花菜太大裝不下、太小又會搖動」成為直覺操作，一舉達到分級兼定量的目標。

三義村村長帶頭作用
在這場改變市場和農民心態的革命中，三義村可說是起義的基地。「當初清華2號就是在我們庄頭試種的，剛開始庄內只有三個人種，我是第二個種的⋯⋯那時青花菜接受度不高，農民沒信心、種得少，自從電視上說這個可以抗癌，就開始瘋了！」做田兼做村長的黃世宗，侃侃說道青花菜如何以三義村為起點，向南北方的塗師、雙涵、港美和崙陽村擴植的過程。市場前景一片看好，無形中也吃掉高麗菜和花椰菜，冬季大宗蔬菜的面積，黃世宗說明「與其種菜王，價錢要看它的臉色，不時價格崩盤還得耕除」，不如種可分批採收的青花菜，每週種個二、三地，直到三甲多農地全種完，依此耕種型態從八月開始種下第一批，延續到隔年二月最末批。這樣的方式，不但符合農村人工有限的現況，還能錯開產量集中、打亂市場行情的菜土命運，他嘴角露出惦惦吃三碗公的笑容，吆喝說著，「你今嘛來太早，下個月再來，暗時兩三點來田裡看螢火蟲，這裡一粒那裡一粒，攏是大家頭上掛燈在割菜！」
Data 生產者：黃世宗 產地：嘉義縣六腳鄉三義村35-16號 電話：05-3801529
文圖/董淨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