農業缺工主因？產業不是關鍵，勞動人口減少才是隱憂 - 農業知識入口網

每到了季節性農忙期，可從媒體看到農村「千歲團」出動，或是聽聞哪些農業生產地區缺乏工人幫忙採收，這種情境的報導越來越多，相關政府部門及民間團體也不斷鼓勵年輕人投入農業，或提出短期、季節性方案，彌補人力缺口，期待藉此活化人力，穩定農業生產。

然而，農業人力缺乏，究竟是工作太辛苦？薪資太低？還是年輕人不願意投入？甚至是否想過，這其實是國家人口結構性必然面對的問題？臺灣要繼續增加更多人力供應方案，以解決農業缺工？還是產業從人力密集轉型成機械輔助呢？讓我們透過未來人口變化，思考臺灣農業未來。

關鍵2025：臺灣人口開始減少
2016 年工作年齡人口逐年減少
國家發展委員會在2016 年對臺灣人口進行2016 ～ 2061 年推估，認為最晚到2025 年，總人口數一定會開始下降；到2061 年，總人口數將降為1,710 ～ 1,950萬人，約為2016 年的72.5％～ 82.8％。除了總人口數減少外，還牽涉人口結構改變問題。未來主要勞動人口將大幅減少，而且從2016 年起就開始發生，推估到2061 年，15 ～ 64 歲工作年齡人口將減少722 ～ 861 萬人，減幅為41.7％～ 49.8％。

以人口結構改變來說，工作年齡人口只會越來越少，臺灣各產業勢必面臨工作人員難尋；對農業來說，這樣的狀況無疑是雪上加霜。因為農業除了經營管理外，許多執行面都需要勞動力，工作年齡人口流失的影響甚大，且65 歲以上的農民增加，其大多已有固定生產模式，能轉型者不多，對於改變生產模式或引進科技產品輔助，接受意願較低。

臺灣整體工作年齡人口減少之下，農業除了面臨人口高齡化之外，另外衍生的是缺乏就業人口的問題。早在2015 年，行政院農業委員會在行政院會議報告時推估，未來10 年農業就業人口有將近11 萬名因高齡化退場；到2025 年產業需求人數，農糧類約3 萬3 千人，畜牧類2 千2百人，養殖業4 千人，共計約39,200 人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這些農業產業人力需求，可能由於城鄉差距更顯惡化。根據《104年農林漁牧業普查總報告統計結果提要分析》，至2015 年底止，從事農牧業及漁業者主要分布在中南部，農牧業以臺南市8萬7 千家、彰化縣8 萬1 千家、雲林縣7萬1 千家為三大主要縣市，占全國1/3；漁業以臺南市6千8百家、高雄市6千1百家、屏東縣5 千5 百家為三大主要漁業縣市，占全國4 成6。

高齡農家占多數，
未來亟需培養青壯年專業農民
農業勞動力缺乏及高齡化首要面對的課題，在於臺灣農業生產力將受影響。行政院主計總處曾委託高雄大學，於2013 年提出《以農業普查探討全球化下我國農業生產力》研究報告，比較一般農家、高齡農家的勞動效益與經營收入。研究指出，高齡農家投入勞動所獲得的報酬，由於高齡而比一般農家低。

但水稻就不同了。同樣投入1 公頃，高齡農家所獲得的收入比一般農家高，這可能表示，高齡農家因耕作與經營管理經驗較豐富，因此既有經營效益較高。

研究也指出，這與專業農家戶數有關。專業農家從1990 年11 萬戶，增加到2011年19 萬戶，主要在於高齡專業農家戶數增加7 萬戶所致；兼業農家戶數則在同時間大幅萎縮，到2012 年只剩不到5 萬戶。

綜觀之，農業需要專業經營才能永續，但高齡農家未來逐漸凋零。以水稻而言，年輕人勢必應盡快熟悉既有農業經營模式或調整生產模式，才能接續維持臺灣農業生產力。由上述可知，未來農業專業化是趨勢，足夠經營能力才能維持農場運作。

機械化提升經營管理效益，
彌補勞動力缺口
這些其實都是農業產業結構性問題，絕非單靠補充人力就可解決，如果產業已經難以投入更多勞動力，這時要考慮的便是產業轉型，例如農業機械化。

以地瓜為例，過往採收時進行去藤、挖掘、撿取，且避免傷及地瓜表皮而影響產品價值。早期人力充足時會投入大量人力，後來隨著農業機械發展，可由去藤機、挖掘機先輔助，再以人工撿取。

2017 年，桃園區農業改良場將去藤、挖掘機功能合而為一，研發「曳引機附掛甘藷去藤收穫一貫作業機」，更進一步提升工作效率，產業逐步升級。目前由於地瓜採收機還無法克服磨損表皮的問題，未來改善後，地瓜採收一貫化作業將可具體達成，有機會緩解缺工。

從地瓜案例得知，要改善農業人力不足，必須循序漸進，並且依照每項農業操作的技術點改善。因為人力不足其實應是指缺乏技術專業的經營者，不只是當工人，更要有經營管理，甚至操作智慧化系統的人才。過去農業專業人力主要來自高職農校、五專，隨著升學主義興起，畢業後不再以立即就業為主，而是繼續升學進修，農業界面臨人力銜接的速度，可能跟不上產業需求。在人力不足的情況下，機械化將是具體的短期解決方案。

除了依照臺灣的栽培管理模式，自行研發機械外，從國外引進機械，並在國內改良也是個方式。以短期葉菜類來說，需要人力投入的主要有播種、病蟲害防治管理、採收等作業；設施農業則會架設噴灌系統，以減少人力成本澆水。因此，行政院農業委員會在2017 年輔導桃園市八德區蔬菜產銷班，從日本引進「乘用式葉菜類播種、防蟲、採收機」，農民可提高約10 倍生產管理效益。

但以引進機械為例，由於多是國外機械，設計的行株距、機械高度、作物品種等都須調整或配合，甚至應考量改變整個耕作系統。像農民習慣栽培洋蔥的行株距可能不同，這時就要配合機械調整，還要考量土質是黏土或砂土，灌溉上能否有效配合？這些都需要產官學通力合作，並且訓練操作人力，逐步建立農業機械化體系，才能帶動整體產業轉型成功。

不只機械硬體輔助，
數位農業精準整合資訊
有了硬體機械化提升，軟體提升如經營管理也不可或缺。國際半乾旱熱帶作物研究所（ICRISAT）提出「數位農業」（Digital Agriculture）、「雲端運算」值得參考，這是一個非營利、非政府組織，在亞洲、非洲與各地夥伴研究農業，以改善當地居民生活環境為目標，尤其是貧困問題；並設有種原基因庫，持續研究、改善作物品種，主要針對鷹嘴豆、樹豆、花生、珍珠栗、高粱、小米等進行栽培及育種。「雲端運算」是指從雲端整合資訊，透過物聯網（IoT），將關於生產、氣候、病蟲害及環境等數據，透過雲端接收及訊息分析，結合智慧型手機或平板電腦，考量農民需求，調整收集、分析、資訊內容。此外，田區管理可搭配無人機使用，結合地理資訊系統，精準分析每個農場的狀況。

顛覆傳統農業服務模式，
新型農業服務主打雲端應用
提供這些數位資訊的公司改變了傳統農業服務業的樣貌，不再只是代噴、灌溉、搬運等農業相關服務作業，還包含農場設計、提供雲端資訊等服務。

以這種方式可提供農民所需的專業資訊，更快速且有效地進行生產管理操作判斷，國外已有公司能做到收集土壤、作物資訊，並提供施肥建議，甚至整理農民過往栽培、產量數據，再依照季節氣候，建議下期作可種植的作物。透過此系統與育種公司合作，可提供作物栽培資訊，作為品種適性參考，並藉此做育種試驗。

臺灣大學生物資源暨農學院院長盧虎生說，人們應該對農村未來地景有個想像：美麗而宜居，休閒與農村產業發展能夠並存，卻又不會不方便。

想像一下，一位提供數位農業服務工作者，因農業逐漸以專業農家發展為主體，更往機械化、雲端化邁進，帶動相關工作人員直接進駐農村提供服務；在農村使用網路，比都市人享受更多自然風景與氛圍，加上交通方便，距離都市不遠，農村與產業結合，永續經營的輪廓就慢慢浮現。臺灣現在的農村設計，如何納入政策內涵中考量，擬定具體執行方向，值得深思。

文／何嘉浩　攝影／林良懋 (豐年671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