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灣畜牧產業轉型指南: 兼備友善飼養與在地特色品牌
位在太平洋邊上的臺灣,土地多山且人口密集,在有限耕地與居住空間之下,可以看到從過去4、50年前在後院養豬、養雞,發展至今將動物集中飼養於負壓廠房,畜牧場與居民比鄰而居,造成許多衝突。
政府為了解決居民抗議,準備設置畜牧專區,但將大量動物集中飼養,將帶來更高的生物安全風險。一旦爆發傳染病,便立即威脅民生需求。加上氣候變遷、疾病肆虐、進口肉品叩關等壓力,讓臺灣畜牧產業的發展更是雪上加霜。
過去,畜產品消費量是代表國家強盛與民眾福祉的指標,臺灣走過半世紀的脫貧歲月,進入另一個成熟期,對畜產品消費須脫離「重量不重質」階段,並認真檢討臺灣畜牧產業的定位與未來方向。
積極發展內需政策,轉型生態農業適應氣候變遷
首先確立生產目標,轉為供應內需市場為主的產業。因為動物飼料中的穀物原料99%都是進口,臺灣沒有出口畜產品優勢。過去臺灣豬肉曾外銷日本,農民賺取了外匯,但是土地卻承受過大的負載,已有前車之鑑。因此,須要打造專屬於臺灣內需的畜牧產業。
不能否認的是,當今普遍的三品種肉豬、白肉雞、來航雞等高效率畜產動物,可以極有效率地將穀物轉化為動物性蛋白質,提供價廉畜產品,滿足日常需求。
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(FAO)2018年《家畜與生態農業》(Livestock and Agroecology )報告已明確指出,「生態農業」是人類與地球之間永續發展的不二法則。在地畜產動物更是扮演生態農業轉型的重要角色,因為畜產動物是生態農業的基礎,多樣化動物品種可適應於不同環境條件,有更好能力去面對氣候變遷帶來的挑戰,並且禽畜糞又能回歸農地,成為維持地力的養分。
例如臺灣黑豬、臺灣土雞、與臺灣黃牛雜交的肉牛等等,在地動物品種適應環境、抗病、耐熱,同時產品品質佳,普遍受到農民和消費者喜愛。
發展臺灣專屬畜牧策略,以生態農業打底
《家畜與生態農業》同時也指出,全球畜牧生產絕大部分是滿足地區消費者需求,僅少於15%乳品、肉品、蛋品是經由貿易進入國際市場。
臺灣95%牛肉、92%羊肉、66%乳品、48%白肉雞都從國外進口,遠高於15%,意即上述畜產品自給率太低。這是生產成本的考量,尤其臺灣外食便利、價格低廉,國產畜產品很難進入一般消費市場。若要發展屬於臺灣的畜牧策略,首先須結合「生態農業」的普世價值。政府可制訂不同進程的工作目標,讓更多消費者能夠享用高品質國產畜產品。
再者,飼養環境也有更多選擇,不再只有大規模、集約化的工廠式飼養。臺灣已經有許多畜牧業者,從傳統籠飼的產蛋雞轉型為友善飼養,傳統籠飼採用4層格子籠,對比原先飼養面積,雖然轉型之後的產量只剩四分之一,但漸漸獲得消費者支持且持續生產,目前友善雞蛋市占率已經逐年增加。
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推動「林下經濟」政策,經由專業評估森林生態與可承載的經濟生產規模,將臺灣土雞放養林間,提供部落食物需求及部分經濟收入。
2016年,透過屏東科技大學森林系教授陳美惠引薦,中興大學保存的紅羽土雞來到屏東縣霧臺鄉大武部落,建立友善環境的林下經濟模式。結合土雞種原、友善飼養、原住民族傳統智慧,兼顧生態、生產與生計原則,形成「林下循環農業」模式,目前也持續在臺中市和平區谷關松鶴部落、南投縣仁愛鄉奧萬大親愛部落、松林部落及花蓮縣瑞穗鄉等地展開。
穩定推展畜牧技師制度,打造專業畜牧生產模式
結合動物種原與特定產區的原產地命名控制(AOC)品牌生產模式,例如西班牙伊比利豬、法國布烈斯雞,也是值得臺灣參考的經驗。海峽兩岸隔離30年的特殊時空背景,讓金門縣保留在地特色雞種,經中興大學保種之後,目前送返金門縣畜產試驗所,於特定區域進行品牌生產。
金門縣土雞生長期飼料補充以酒糟飼養的黑水虻,肥育期飼料則補充高梁酒糟。酒糟蛋白質含量高,經循環再利用創造特色經濟,金門縣土雞有潛力成為下一項原產地命名控制標章保障農產品。
為滿足國民基本動物性蛋白質需求,應持續精進大規模工業化畜牧生產,追求最有效率的生產模式,與國際產品競爭。奠基於現有的生產模式,亦須積極推動友善、在地畜牧政策,接軌生態農業。
政策面而言,應務實考量友善飼養的需求,例如傳統市場禁宰活禽政策實施後,阻礙了小型畜牧業者飼養肉用雞的機會,政府應積極輔導設立小型家禽屠宰場。
推動友善飼養需要更多專業人員投入,輔導畜牧業者因地制宜規劃飼養管理策略,協助了解政府制訂的相關法規,並健全畜牧技師簽證功能,一方面提供畜牧業者專業諮詢,同時協助政府監督符合簽證規範之畜牧場,初期可由財團法人中央畜產會示範,制度上路後5~10年轉由公會執行,逐步建立專業生產的典範。
文/陳志峰 中興大學動物科學系教授 攝影/林慧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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