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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莊練

       我的家鄉浙江杭州，是全中國最有名的絲綢出產地。絲綢產量多，是因為養蠶多，養蠶多則繭中的蛹子亦多。在我們那裡，蠶蛹亦是可食之物，俗稱之為「蠶紐兒」。潘女士說，她至今想不通為何沒聽說有人吃家蠶的蛹呢？這便是我想在這裡補充的—在我的家鄉，不但有人吃家蠶的蛹，而且吃的人很多呢。

       每年清明節過後，浙西各地蠶戶所養的蠶都已成繭，繅絲工作於是開始。繅絲之時，蠶繭要先放在大鍋中加水煮熱，使蠶繭表面的膠質融化，然後才能用木棒撈得起絲頭來。絲頭被撈起後繞在絲車上轉動，繭皮上的絲逐漸被繅光，賸在鍋中的就只有成千累百的死蛹。撈出死蛹放入新繭再繅，一整天工作下來，廢棄的死蛹堆成小山一般高，數量極為可觀。其出路，大部份被當作飼料或肥料，也有少部份放入油鍋中烹炸，成為食物，杭州叫它做蠶紐兒，色澤金黃，香酥可口，乃是十分誘人之應時之物。

       在新絲上巿之時，杭州城裡的街頭巷尾，隨處可見這種烹炸蠶紐的小食攤。花兩三個銅板買一包炸好的蠶鈕兒，惠而不貴，十分尋常。當然讀小學放學回家時，路過這樣的攤子，也常常會買一包來吃。事隔多年，已想不起炸蠶紐兒是什麼滋味了。不過，這種東西既然在離開家鄉後就未曾再見過，說給未曾聽過的人聽聽，也許亦會認為是「異食」吧。